Era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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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黑】念念不忘

【双黑】念念不忘

 

*学院花吐pa!!送给 @津 的可爱小故事!!

 

*咕咕了超级超级久(理不直气不壮还想要抱抱)憋出来的希望你喜欢qwq!!

 

*私设有那———么大一箩筐(比划比划)

 

*部分灵感来源于欣欣 @冷泠长河 与我之间的温柔小故事,我永远喜欢她。

 

*BGM推荐:Something Just Like This———Coldplay

 

 

 

中原中也开始收拾自己所有的东西、准备从楼下的教室搬到楼上的时候,太宰治并不在他身边。盛夏的燥热混着蝉鸣被一阵暖风送进来,擦过他耳边的时候吹落了别到耳后的一缕头发,头顶的电风扇吹的试卷边角争先恐后的扬起来,红色的分数和批注张牙舞爪的,被他随手甩了本书上去压住了。平时都会好好用文件夹装好的试卷和笔记这时混作一团,夹在胡乱摞起来的书中,笔和便条纸随手往书包里塞。而后他单肩背着书包,抱起了桌子上一大摞的书和试卷,看着桌肚里写满的笔记本和标记纸皱了下眉,知道自己还得再来第二趟,烦躁弄的他只想直接把手里的这摞东西狠狠摔到地上再踹两下桌子———他这样想了两秒,最后还是逼迫自己舒了口气,鞋尖在地上磕了两下,最后转向了班级门的方向。

 

他的动作近乎有点机械了,脑子里明明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却好像又昏昏沉沉的,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断回放着,却像是隔着一层雾气一样离他越来越远了。尾崎红叶刚才抿着嘴唇风风火火的拉他到办公室查分,得知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态度却软了下来,拉了把椅子和他好好谈心。监护人没用责怪的口气,从头至尾都在好好安慰他,但他十句只听进去了一句,隔壁老师的一句话却清楚的传过来。那个老师喝着一杯奶茶,和对面的另一位老师说他可惜,说今年所有人都在竞争的A大突然多给了一个名额,如果他在前些天的考试里没有突然失利,那个名额大概会是他的———那个老师的声音很轻很小,但中原中也总觉得再清楚不过。他在所有考试中都是第二,本来要和太宰治争,结果大学那边不用争,没想到是他自己这里出了岔子。

 

今天下午班主任进门把所有在分班考试中考进保送班的人叫了出去,那份名单从开始念到念完不过几十秒钟,却足够中原中也在等待中把嘴唇咬出血。明明是光线正好的午后,教室的窗帘都拉着也能透出明亮的光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份名单从开始到念完的几分钟里突然飘来了一片云,光线晦暗下来又突然大亮,风吹开伏在窗台上的帘子,暖色的光定定的照着教室里为数不多的、枯坐着低着头的几个人。他们学校名额本来就多,中原中也都没敢想自己这次到底发挥的有多差劲,旁边同学惊诧的眼神他也无心注意,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的。他当时只庆幸太宰治因为要回家拿材料请了假,没让那个混蛋有冷嘲热讽的机会———不过太宰治估计也没混蛋到这个地步。中原中也走神发着愣,抱着书往楼上走,却突然听见一阵加急的下楼脚步声。他眼睛正漫无目的地看着台阶,余光却瞥见了太宰治的鞋子。

 

太宰治一手拿着几张纸看着,另一手虚扶着栏杆,脚步轻快地与中原中也擦肩而过,棕色的发尾和制服的外套被他这一段动作逼的扬起来。傍晚的阳光不是那么强烈了,只够照亮一半的楼梯,他们相遇时,太宰治正跨过夕光与影子的交界线,向着暗处跑去,而中原中也抱着书走向淡金色的光芒里。中原中也还在走神的边界,那段脚步声却在突然加重后停住了,进而有人叫他名字,把他的意识从雾里拉了回来。

 

他抱着书有点艰难的转身看向太宰治,后者一手握着被风吹乱的纸页,一手插在制服外套的口袋里。他站的地方很暗,中原中也看不清他的眼神,却意外的能感觉到太宰治好像没有平时那样尖锐了,刚才强打起的精神也就又疲惫的松散下去。太宰治看着他,好像稍微有点慌乱的挑出一个笑来,停顿两秒组织语言才开口和他说话。

 

“等搬完书之后,中也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喂猫?”

 

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和从前一样惯例邀请中原中也和他一起去喂每天固定点聚到学校小花园那边的流浪猫,可他的语气和细微的表情分明又表明出他知道了所有事。太宰治不擅长真情实意的去安慰什么人,平时脱口而出的安慰很少有出自真心的,他现在能找到一万句场面话对中原中也说,但他不想这样。中也毕竟是我最讨厌的人,不能三言两语就打发他了———太宰治这样想着,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各种情绪在他的脑海里纠缠不清,最后在对方的耐心到达极致前挤出了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他刚开口就后悔,硬着头皮说完觉得自己会收获一声滚,却不料中原中也干脆的答应下来。对方嗓音哑着,声音里透出一股强烈的疲倦来,但是终究没有拒绝。

 

 

 

———念念不忘———

 

 

 

分班结果最终定下来之后,教学楼专属高三学生的四层和五层氛围变得截然不同起来。四层明显轻松活泼些,毕竟他们虽说考试日期提前准备时间紧张,但在熬过这些之后也有提前到来的假期和大学的确认书。五层的几个班都是前途未卜,中原中也现在呆的班级更是合并了原先两个实验班考试失利的人,班里氛围诡异的压抑,仿佛有黑云压顶,新的班级刚成立的那几天几乎是人人都带着浓重的疲惫感和失望,连说话都好像没力气一样放轻了声音。虽然遇到好玩的事情大家还是会笑,上课时偶尔会一起起哄,但那种开心怎么都勉强,低沉的情绪直到一个月后才逐渐消下去。

 

“毕竟是和考大学有关的事情……”中原中也要上楼的时候看到有女孩子在楼梯平台那里对着朋友偷偷地哭,考上的给没考上的慌慌张张的递纸巾,手忙脚乱的说着各种安慰的话,从口袋里翻出小零食有些局促的递过去。“我还是好难过。道理我从老师们那里听了好多,但我还是……”

 

不甘心。中原中也在心里想,他从楼梯口折返,穿过吵闹的走廊从另一边上楼,没让那两个女孩子发现他。他当时的成绩那么好,在分班考试之前有一次甚至和太宰治同分,所有的老师都没觉得他会有问题,结果他失利的毫无预兆。他后来去申请了住校,剪短了略长的头发,想从形式上有个新的开始却发现想要完全不在乎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毕竟———中原中也觉得,所有失利的人大概都会这么想———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如果再考一次的话,结果应该会不太一样吧:是不是就能坐在四楼的教室里过轻松一点的备考生活,在课程间隙还能和太宰治吵一吵,总不会像现在这样在阴沉的氛围中透不过气来。

 

太宰治依然每天固定点约他一起喂猫,老师拖堂就在门口或者走廊打着哈欠等,下午下课到晚自习的时间很紧张,每次遇到超能拖的老师太宰治就先晃晃悠悠的去便利店给中原中也买个饭团或者便当,但出去走走散步喂猫的习惯倒是一直坚持了下来。无论时间多紧、即使只能在走廊上转转太宰治也会拉他出去转,然后一个人慢悠悠走着去喂猫,有时候回宿舍比中原中也都晚———他和太宰治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太宰治以前就经常黏在中原家蹭中原中也做的便当,两个人也基本上总是一起住,在中原家那边住腻了两个人就一起搬到太宰治的家里去。这次宿舍申请自然也是太宰治黏过来,中原中也搬到宿舍的那天晚上发现太宰治的行李已经在了,觉得讨厌又很微妙地生出一种好像还不错的感觉来。分班之后很多人很多事都在变,唯独和太宰治相关的一些习惯没有,中原中也那时要适应很多很多新的东西,这些细小的旧习惯莫名的让人觉得舒服。可能是被班里的气氛压抑太久了,太宰治住过来的时候他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点轻松来。

 

学校平时对住宿生的限制还是挺多,平时要出门只能靠假条,想出去校外吃顿好的都没辙,不过每周五的下午学校的侧门会偷偷开一小段时间,足够在外面买到一顿像样的饭再回来。这是太宰治先发现的,毕竟他与人打交道的方法近乎其神,后来这段开门时间成了所有住宿生心照不宣的秘密。中原中也不是那种死守规矩的人,这段放风时间自然是能利用就利用———不得不承认,学校门口的手抓饼馄饨和奶茶绝对能成为人坚持下去的精神动力,太好吃了。

 

于是这周五他也趁着这段时间出门,准备去买前两天和太宰治偶然聊到的炒酸奶。太宰治那天被初中部的老师叫去帮忙,后来又给他发短信说回家拿换洗衣服。中原中也站在炒酸奶的小摊前排队,想起来和太宰治那场“草莓芝士味好吃还是橘子黄桃味好吃”的争论,于是打电话过去问太宰治想吃什么———他在分班考试后把手机换成了只能打电话发短信那种,一个字打完才能打下一个的输入模式让他在发短信的时候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绝望,尤其是和太宰治中午偶尔吵两句的时候,对面短信五秒钟一条的来,他打不完字只能对着手机屏幕咬牙切齿。后来他也就能打电话打电话,发一条短信要用一个课间的体验真的太不良好了,太宰治发的表情也因为他的手机太老只能显示乱码,从一堆鬼画符一样的东西里找太宰治说的话实在费劲。

 

“我现在在放风,你要吃炒酸奶吗?”电话铃声响了好久才接起来,中原中也已经快排到也就没和他废话,一手扶着手机另一只手在口袋里翻钱包。

 

“……吃!中也帮我买橘子黄桃!”对面的人隔了两秒才做出反应,声音有一点点的哑,大概是刚从一场过度午睡中回过神来,还没醒全倒知道嚷嚷着要吃橘子黄桃的炒酸奶,还好像生怕中原中也反悔,话说的有点快。中原中也刚要打断只听到电话那边突然沉默,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咳嗽,然后是太宰治窸窸窣窣掀被子的声音。他以为太宰治没注意又感冒,刚要在电话里问怎么回事,太宰治却突然用一句话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

 

“我现在骑车去找中也,中也就乖乖买好东西等我吧!”声音回到了原来的状态,这时候队伍排到中原中也了,他有点手忙脚乱的掏钱告诉老板要什么味道,太宰治猜到了他没心思顾及别的,于是在电话里相当大胆的放飞自我,“问我吃什么还帮我买好什么的,中也作为我的狗也算勉强合格啦!”

 

中原中也刚想大声骂回去,又顾及到同学和炒酸奶店的老板在场没法发泄,最后在太宰治幸灾乐祸的笑声里低声说了句“滚”之后咬牙切齿的挂了电话,刚挂完太宰治的短信就一条接一条的来撑爆了收件箱,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和乱码,中原中也黑着脸收起手机,想着一会这人来了就狠狠揍他一顿,接老板递过来的炒酸奶的时候可能表情还有点狰狞,因为老板十分友善的问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了点什么不顺心的事。

 

他最后在学校侧门门口等到了太宰治,对方卡着学校关门前几分钟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冲过来,一只手还撒开了车把向他打招呼,眯起眼睛笑起来喊他的名字。深蓝色长袖制服的领口和下摆被风吹的晃来晃去,头发睡醒之后没来得及梳,乱蓬蓬的,中原中也看着就觉得好笑。他扬了扬炒酸奶,看着太宰治跳下单车跑过来,和门卫笑着打了声招呼。

 

“刚才在咳嗽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啊,”太宰治看起来好像忘了这事儿似的,实际上他自己也想随便找个话题搪塞过去,结果身体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喉咙突然觉得痒,然后就捂着嘴偏过头一连串的咳起来。中原中也条件反射的伸手过去给他拍背,“……最近在换季嘛,感冒也是没办法的事。哎中也肯定没法理解嘛,毕竟笨蛋不会感冒———”

 

“你敢再说一句话我就把这盒炒酸奶扔掉。”中原中也帮他拍完背,在他背上狠狠一压逼得太宰治弯腰,然后顺手揉了一把太宰治的头发,决定把刚才想揍太宰治的想法先记到小本上,等到这人感冒好了再说。“只许吃一半,剩下的给我———这对我没用,有本事你别感冒。”

 

太宰治刚做出个委屈的表情就被中原中也硬生生截断,他把眼睛闭上双手合十再加上一句“拜托了”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但中原中也可能是从小到大看惯了所以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最多不过冷哼一句语气放软一点,但提出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口。太宰治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拖长了声音,半真半假的抱怨一下算作答应了。

 

周五晚自习还有测验,太宰治就推着车子把中原中也送到教学楼下面,两个人在楼下找了个地方坐着吃炒酸奶,附近全都是趁放风时间溜出来的住校生,有认识他们的还打个招呼开个玩笑。太宰治果真是一口没能多吃,就在他可怜兮兮的想多顺走一瓣小橘子的时候盒子就被中原中也拿了过去,对方还相当理直气壮的看他一眼,十分自然的抢过他手里的叉子。十月的时候桂花已经快要谢了,学校里种的桂花又都集中在教学楼这片区域,太宰治托着下巴看中原中也吃东西的时候就看到好多桂花花瓣随着风纷纷扬扬地飘,淡黄色的小花瓣有的落到了中原中也的头发上肩上,太宰治觉得有趣,一边帮中原中也拍掉一边揉乱了中原中也的头发,对方忙着解决那盒炒酸奶,除了甩他一个眼刀之外就再没别的动作了。

 

太宰治看着他走神,想到刚才在家里接到电话时咳出来的海棠花瓣,当时即使是他也有点措手不及,不过好歹后面反应快没让中原中也察觉出什么异样。他当时对“花吐症原来是真的”和“我好像喜欢上中也了”这两件事都相当震惊,如遭雷击,对自己迅速作出反应糊弄过去的智商也感到十分骄傲,后来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事情好像是要喜欢的人亲过来才能解决的事情,不解决好像还挺麻烦———但这种事情总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解决的啊。

 

他在骑车过来的路上胡思乱想,假如告诉中原中也这件事情并找他要一个亲吻的话,中原中也多半不会拒绝———不过这不一定是出于喜欢。中原中也和他相处太久,嘴上很毒但是心里软,只要他提出要帮忙中原中也多半不会拒绝,这种关系到他生命的事情如果只要一个亲吻就可以解决的话,中原中也绝对会做这件事———

 

但后来太宰治咬着嘴唇考虑了会儿,觉得他想要的不是这样。

 

喜欢如果被这样直白简单的表达出来的话,也未免太过粗暴了,太宰治想。他心思太细,说出来的只占心里想的十分之一。当时中原中也发挥失利时他当即就想干脆放弃资格过去陪中也一起备考,但看到对方的眼睛和疲倦的神色又忽然觉得应该考虑一下中也自尊的问题———太宰治一向想做事情之前都会想很久,这件事要事牵扯到中原中也身上还要琢磨一下对方的心思。本来放弃资格的申请书都拿在手里了,结果在喂猫的时候套了套话,觉得如果这样做中原中也估计会心理负担更大,最后也就放弃了。他无所谓,但中也的想法———他得勉强承认这个事实,中也的想法不是无所谓的。

 

更何况我想好好地听到中也的回答。太宰治抿起嘴,这确实是件需要认真对待的事情,绝不能像平常一样得过且过,不管中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自己,他都希望对方能相当郑重的对待这份感情。毕竟———太宰治眯起眼睛来———这可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什么人啊。

 

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填好的放弃资格的申请书扔掉了,换成了一份住宿申请,又在登记处磨了一会管理员让他和中原中也分到一间宿舍。偶尔中也也会丢过来几道题让他帮忙,他就拿那几道题的解法换来了中原中也每天早上在寝室偷偷开伙的煎蛋,感觉这样好像也不错,结果在这个紧要关头得了花吐症———这可真的不是个好时机啊,太宰治暗暗皱一下眉,还是什么都没说。

 

“回神。”中原中也走一趟把盒子扔掉,回来就看见太宰治正发着呆,“我去考试了,你喂完猫就回宿舍,保温杯里有水,你要是自己作感冒加重了我不会管你。”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感冒的笨蛋软体动物。”太宰治推起车子往车棚的方向走,未卜先知地躲开了中原中也的肘击,“晚上见啦。”

 

还是不说了吧。太宰治想,A大的考试在冬天,等中也考完再说也不迟,至于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总能活到的,虽然他喜欢自杀,但没跟喜欢的人表明心意就死掉的话也太窝囊了。找时间去看看医生好了,尽管是除了恋人的亲吻之外无法治愈的病,总还会有些缓解的方法吧。

 

他尽量没让中原中也察觉到什么异样,抽空去了趟医院听了听医生的说教拿到了缓解的药,回来只跟中原中也说是感冒,但因为确实咳嗽了很久还是被中原中也逼着又去好几次医院,就索性换了个说法说自己是慢性咳嗽。他的作息没怎么变,每天依然等着中原中也出教室门和他散散步,在宿舍的时候也会拿着A大历年的题看看然后圈出几道比较有意思的留给中也,周五放风的时候会故意发短信问中原中也吃什么,然后用五秒一条的发信速度让那边根本回不过来,想到中原中也咬牙切齿打字的样子就觉得有点好玩。中原中也备考的过程其实算不上一帆风顺,按说他不应该对一次失误耿耿于怀很久,但每次出来的测试成绩一直不理想,而且波动很大,很少达到分班考前的巅峰状态。再加上他们学校考试安排得相当紧密,一次考完没喘好气调好心态就又来下一场,中原中也虽然看起来不太在意,但太宰治看到他皱眉咬嘴唇的小动作就知道这人心里特别不甘心。

 

……这可不妙啊。太宰治心想,看着中原中也坐在书桌前和试卷殊死搏斗。一次两次还好,可以用“运气不好”搪塞过去,但这样的打击来的多了任谁都得怀疑一下自己的问题。备考生心态变化太大,一开始怀疑自己肯定就动摇了,后面无尽的堆过来的测试只会加剧恶性循环。他不太在中原中也面前提起测试的事情,不过还是会好好给中原中也讲错题,顺便揉揉小蛞蝓的头发,平时回寝室早了也会给中原中也倒好牛奶。等过了冬天就好了,他当时暗暗在心里说,觉得中原中也肯定也在这样想,只有两三个月啦,挺过冬天就好了。

 

但人的忍受点是有限的。中原中也的心理承受力再怎么好也是有限的。

 

那天是周一的例行测试,出成绩那天是周二,太宰治破天荒和中原中也一个时间起了床。这人向来是懒觉先锋,更何况最近在养病,睡的更加心安理得,结果听到中原中也的震动闹铃就主动起来了。早起的太宰治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中原中也惊讶的问他好几句他才回一两个字,整个人困的直打哈欠,起床气也挺严重,但说什么都不再睡回去了。直到把中原中也送到教学楼下的时候才小声说要给老师帮一整天忙,可能会晚点回宿舍,中原中也看他困的要命又不愿睡,也不多问了,递给他一袋速溶咖啡又叮嘱他按时吃药就跑上楼去了。

 

那天太宰治确实回来很晚,中原中也下了晚自习、在宿舍待了一会儿之后才听见太宰治开门。初冬的气温已经很低了,太宰治回来的时候带进来了一阵冷风。他整一天都很累,明显已经没什么精神,却还是注意到中原中也并不太好的脸色———刚才进校门的时候碰上了红叶大姐,说中也这次好像还没发挥太好。太宰治本来已经累到不行,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却因为这句话不得不强打精神。现在见到中原中也沉默,他其实有点慌了,没有感同身受过,场面话又觉得说了不好,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给中原中也宣扬他那一套“运气是正弦曲线,触底必反弹”的道理来。平时类似的话中原中也听了会笑,虽然心结不会一下就打开但好歹会觉得好受点,但这次———太宰治暗暗看着中原中也的脸色,觉得不是说两句俏皮话就能解决的。

 

“……不用再说了。”中原中也仰在椅子上,手抬起来挡住眼睛,手指屈起又张开。

 

“中也……?”

 

“……你从来没失利过,太宰。”中原中也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眼睛却并没和太宰治对上视线,“就算是别人看起来你失利了或者没算到,其实你在原先都已经决定好要这么做了。你和我说的话其实你自己都不信吧,如果要是想可怜我就算了,我也不需要这些。”

 

不是,不是这样,不对。

 

中原中也刚开口就后悔,猛地意识到自己是在迁怒,但情绪的阀门一开根本止不住。他知道太宰治这段时间明里暗里的帮了他多少事,也知道太宰治想十分说一分的性格,说完以后其实他自己都怔住,没想到真的会和太宰治这样说话。太宰治不会这么想的,他这样说完也没有很好受,他从早上看到排名表起就被不断的约谈,一个老师接一个老师聊过去只让他觉得疲惫———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学的比以前还多,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不拿手的科目,但就是不上不下的卡在这里。他不断解释,不断说自己好像到了瓶颈,越说越觉得无力。他从分班考试开始后就和心理压力搏斗,看着以前考不过他的人先他一步有了大学确认书,而他的成绩起起伏伏的也不知道最终结果怎样,每个老师都希望他回到以前那个状态,每个老师都不厌其烦地找他谈心,可原来好像很轻松就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却没办法做成,回头一看觉得自己除了疲倦之外一无所获。

 

他有点慌乱的不敢看太宰治的眼睛,也不敢想太宰治会怎样回应他。不该这样说的,中原中也心里乱成一团,这段时间里只有太宰治在一块能短暂解除他的负面状态,也只有和太宰治在一起呆着的时候能有一点轻松的感觉,结果现在不知为什么他把最难听的话说给了关系最好、帮他最多的人听。他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点懊恼又很烦躁的叹一口气,鞋尖在地上轻轻磕着,下一秒他微微抬头,自暴自弃的想着怎样都好,却看见太宰治已经从床边撑起身,这时正快走两步到他面前———

 

太宰治朝他伸出手,然后抱住了他。

 

他没说话,只是抱着中原中也的胳膊微微收紧,有点用力过猛让中原中也的后腰撞上了书桌,下巴抵在中原中也的肩上,一只手的手指插到中原中也的头发里。他带着满身的疲惫和风尘撞过来,中原中也在他抱过来的那一瞬甚至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太宰治微红的眼眶。他已经做好了太宰治生气的准备,甚至很低声下气的决定只要太宰治说一句话他立刻就和对方道歉,却没想到太宰治少见的温和。太宰治不擅长这种直白的表达感情的方式,这样做只是因为这个笨蛋想要安慰他。中原中也伸手回抱过去,对方身上的风衣被寒风浸过带着细微的凉意,那个怀抱却是暖的。太宰治离他那么近,中原中也甚至能听到他很轻的呼吸声,太宰治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像不愿放开似的抱的更紧了,还在他耳边小声喊他的名字。

 

中也中也。他说,狗狗可没有赶主人走的权利哦。

 

去他妈的。中原中也说,被这一句话一激,原来紧张的气氛立刻散了个七七八八。

 

他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就维持着这个别扭的拥抱姿势在太宰治耳边说了声抱歉。太宰治摇摇头示意没事,还说什么“这么快就道歉,中也比以前听话多啦”。中原中也也就不客气,抱着太宰治的手直接开始挠他痒痒,太宰治不怕中原中也打过来就怕中原中也挠他,一边笑一边挣开,直到笑到开始咳嗽中原中也才住了手。

 

“还没好吗?”中原中也皱着眉,去柜子里翻药片,又把保温杯倒满温水递给捂着嘴咳嗽的太宰治,对方接过来喝了好几口才顺过来气,“这都多久了?”

 

“慢性的嘛,没办法。”

 

“等考完以后我再陪你去看一次医生。”中原中也说。“还有半个月,你最好赶快自己好起来,要是我发现你是因为不按时吃药———你就死定了。”

 

“呜哇中也太可怕了!!!”

 

其实如果顺利的话我再病半个月就会好的。太宰治在心里小声念叨,看着中原中也平静下来拉开椅子处理错题,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挺难的,不过刚才抱了一下也算是赚回本了———天地良心,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安抚中也。他也知道中也那么一根筋说的话大多是气话,小矮人明显是太累压力太重,和他说话的时候黑眼圈都很明显,眼神里有压不下去的烦躁和疲倦,他除了拥抱之外在那一瞬间竟然想不出解决的方法来,也可能是他本来就想抱中原中也,索性也就不圆场直接去抱抱他。看来效果还挺不错,中也抱起来又暖和手感又好,如果以后能继续抱到就好啦。

 

最后的半个月有惊无险的度过去,中原中也的成绩缓慢的在往上走,最后一次模拟拿了很好的分数,他自己说没发挥好,但总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总是大失误,在说话的时候嘴角也会扬起来了。果然中也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原来阴沉沉的整个人都散发着暴躁气息,日常说话都要做心理建设。太宰治闲闲的想着,那天下午仗着自己保送生的身份出校帮中原中也带了份炸鸡回来,晚上中原中也回来的时候明显眼睛都亮了,两个人拥有了一个超级快乐的炸鸡夜。

 

过几天中原中也去A大考试,太宰治又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去送他,两个人在下着小雪的天气里一起乘电车晃晃悠悠的去A大,比起考试更像是搭伙旅游。中原中也这会儿倒是彻底放开,什么复习资料全都扔在了学校宿舍,打算等考完了再去头疼怎么解决把那堆山一样的材料搬出去的问题。他一路上和太宰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下车了以后看太宰治还在咳嗽,啧了一声之后就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递过去,威胁说等考完了绝对要陪太宰治去趟医院。

 

太宰治每次突然早起都睡不醒,这次动作都是迟缓的,几秒之后才作出反应把那条毛茸茸的白围巾接过去围好,中原中也看他动作慢还过去帮他整了整。太宰治好像一直在想什么事,到了A大门口、中原中也要进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中也等一下,”太宰治刚打完一个哈欠,眼泪还挂在眼角没擦干净,就去斜挎包里翻东西,“有东西想给中也。”

 

“什么啊?如果要是糖纸什么的我现在就揍你。”中原中也说。

 

“中也好过分,不是那种东西啦……”太宰治困的要命,说话的功夫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不过好像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了,“中也接一下。”

 

中原中也有点困惑的张开手,太宰治把握成拳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上,然后把手心里的东西留下来。那是一个樱花形状的小铃铛,粉白色的花球上挂着一个金色的小圆片,太宰治把手移开的时候让小花球在中原中也的手上滚动了半圈,里面的铃铛发出一声清脆好听的声响———中原中也以前和太宰治在修学旅行的时候看见过这个,只不过当时在清水寺排队的游客太多所以卖完的也早。当时感觉有点遗憾,但想着也就这样了———他有点惊讶地看向太宰治,对方还是往常那副表情,只不过这时嘴角上扬挑出一个笑来。

 

“是那个时候?”中原中也突然想起他朝太宰治发火那天对方说什么都要早起,又比平常晚了很久才回来,回来了以后也很累连走一步都不愿意。那天晚上也很早就睡,破天荒的没熬夜,即使这样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没精神。他有些不太敢相信太宰治会做这些,但手里的小铃铛被风吹的一晃一晃,清脆的声音接连不断,新雪落在手上冰冰凉凉的———

 

“就是那天啦,赶新干线去了京都又回来真的好累。”太宰治眯起眼睛笑,把惊讶过头的中原中也往A大里面推,腾出一只手来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考试顺利呀。”

 

中原中也几乎是脑子一片空白进考场的,仅有的一点紧张也被太宰治给的铃铛打散了,坐在位置上的时候只觉得空前的平静。那个小铃铛被他好好地收进书包内侧的夹层里。整个过程中几乎一点也没紧张过,即使遇到需要思考的问题也没有像以前模拟考那样乱了阵脚———他头一次那么冷静、那么心平气和的考完一场试,最后一场结束铃声响起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因为一次失误而走过的这多半年,从前的不甘心好像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他走出A大的校门,一眼就看见等在门口不远处的太宰治,对方戴着他的白围巾,头发上落了没来得及融化的白色细雪,一手握着斜挎包一手向他招手,口型看起来是在叫他的名字———中原中也只觉得自己那一刻,好像一下就释然了。

 

最后他顺利的拿到了A大的确认书,和太宰治考到一个大学。本来说好马上就去看医生,然而在结果出来的第二天被拉去高中作宣讲,太宰治站他旁边唉声叹气,对自己明明毕业还要这么早起床赶到了强烈不满。中原中也听着觉得好玩,心情很好也不嫌他烦了,随便安抚两句还递糖给太宰治,免得这人一会突然低血糖难受。

 

他和太宰治坐在幕布的后面等主持人介绍之后上台宣讲,太宰治把那一块糖吃完之后也有了点精神,不怎么打哈欠了。他闲闲的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听到幕布那边传来掌声,知道上一个同学已经讲完、等会儿主持人报完幕他就该上场了,正打算赶快再说两句,中原中也就突然拍了他的肩膀。

 

“你怎么这么麻烦,”中原中也抱怨,“扭过来点,领带歪了。”

 

太宰治依言稍微侧过点身,任中原中也摆弄他的领子,分神听着主持人那边的报幕,结果下一秒突然感觉嗓子痒。他和中原中也离得很近,中原中也正好挡住他让他没法抬手,这样一咳嗽估计要海棠花瓣满天飞了———不行啊,得想出点对策。太宰治刚要极力勉强自己把咳嗽的冲动压下去,中原中也就突然抬起头来,没有犹豫就直接凑近,蓝色的眼睛干净纯粹的像海———

 

那个亲吻轻而温柔,像一阵风拂过嘴唇,却带着柔软温暖的触感。嗓子里痒痒的感觉立刻就退散下去,在他身体里寄居了将近半年的花瓣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掉。太宰治的眼睛一下睁大了,直到中原中也从他嘴唇上离开都没反应过来。他怔怔地看着中原中也,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眼眶发酸,那些隐秘的、不敢言说的感情在这一刻见得天日。中原中也好像在小声说什么“如果一会儿上台就吐花也太逊了”,但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他本来还有一点不确定,但听到中原中也吐字清晰的下一句话又突然彻底的安心下来,只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突然落了地。他只感觉到视线有点模糊,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无声的哭了。

 

“哭什么,傻子。”中原中也说。他的耳尖泛红,视线却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他伸手帮太宰治打完一个漂亮的领带结,顺便整理了一下制服的衣领,“我是真喜欢你。”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比心心!

万能的花语又被我拿来玩了(卑微),海棠花的花语是苦恋,当时就觉得真的好适合好适合啊qwq

给这篇文起名为“念念不忘”的理由其实很私心很私心,因为即使是到现在我还是对中也所经历的那件事意难平,只不过正在被时间慢慢冲淡了。当时我写完把它传给欣欣看,欣欣当时说“其实这也是我们的故事”。乱码那段是当时我用诺基亚在午休里拼尽全力按着九键,用着一次只能打一个字的落后输入法给欣欣发短信,而欣欣三秒回我一条信息时我的真实感受,而且,真的,所有能在智能手机里显示的表情到了诺基亚里就会变成无脑乱码,问就是绝望。

当时看thefall的时候小姑娘问男主为什么他每一个讲的故事都有不好的结局,男主说“因为这是我的故事。”

当时有很多感触,包括写的时候也有,因为这真的是“关于我的故事”。我的故事的结局其实并不算很好,但也算不上很差,当这个故事是以双黑为主角的时候,我就突然想给他们一个很好很好的结局了。

我印象中自己写过的很多文,都是让他们安安稳稳的走过来,但这次突然想写一点有些波澜的东西。中原中也也不过才22岁,在这篇文里他刚成年,年年轻轻的人怎么能说是无坚不摧、说放下就放下的呢。这次想写写“在我的印象里,如果中也遭遇了这种事,他会以怎样的心态对待这件事”以及“太宰治在被花吐症相逼并且中也心态微妙的紧要关头,会怎样对待自己的这份感情”……不知道说明白没,我语言表达能力一如既往的匮乏,十分说不出一分,害。

这篇写得很长,因为有很多东西想要讲。果然还是最喜欢双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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